小亞流浪記 @ 【聖方的文學苑 :) 】

（作者：聖方）

博美媽媽生了三隻小寶寶，
博美爸爸非常開心，
但當小亞想抱起其中一隻時，
或許是頭髮搔到鼻頭，
聽見了寶寶輕微噴嚏聲。

「把孩子還我」博美媽媽忽然生氣，
小亞連忙把寶寶放回她身邊，
博美爸爸把另外兩個寶寶全摟在懷裡，
博美媽媽哼著輕快的曲調，
看著眼前這幕幸福快樂的畫面，
小亞不自覺也露出真心微笑。

夜裡，小亞被細碎談話擾醒，
「不好吧..他都陪我們這麼多年了..」是博美爸爸，
「但是寶寶好像會對他過敏」博美媽媽努力壓低音量，
「他也不是孩子了，會有人再要嗎？」博美爸爸問，
「吉人自有天相啦！」博美媽媽回話，
「這樣會不會太殘忍？」博美爸爸看往小亞方向，
「我不管！反正一切要以我們三個寶寶為重！」博美媽媽執拗，
然後是博美爸爸無奈的歎息聲，
小亞一直不敢睜開眼，怎麼會.....

++++++++++++++++++

翌日，小亞與博美爸爸去散步，
一路上他不敢多問關於昨晚聽見的，
只是今天，走的似乎不同於以往路線，
「我去找一下老朋友，你在這裡等等」博美爸爸隨便指著遠方，
「好..」雖然小亞根本沒看到半隻狗，
「別亂跑唷！」博美爸爸剛開始還有回頭幾次，最後便頭也不回了，
小亞站在原地，直到太陽都下山了，還是只剩下他一人，
「嘿！」肩膀被拍了下，害他嚇了好大一跳，　
原來是個年紀相仿的女孩：「你怎麼自己在這兒？」，
隨著月光，她隱約看到他胸前項鍊。

「放棄吧！你的狗狗不會再回來了！」女孩殘酷宣佈，
「亂講什麼！」小亞瞪她，
「看！」女孩也翻出她的項鍊，
「妳...」小亞略為驚訝，
「我叫貝貝」女孩自我介紹：「因為不小心打破花瓶，
所以被我的吉娃娃給丟了」，
「喔..」小亞不知該說什麼，
「來！我帶你去認識其他人！」貝貝拉住他的手，
五分鐘後，來到一個大型垃圾場，
「這、這裡是？」小亞被臭味嗆到整張臉皺起來，
「新朋友來囉！」貝貝大聲宣佈，
「歡迎歡迎！我是球球！」胖男孩笑臉燦爛，
「你好啊！叫我蹦蹦！」「我是多多！」「小米就是我啦！」
好多人圍繞在小亞身邊，他忍不住問：
「你們都是被自己的狗狗遺棄的嗎？」。

「還有我們呢！我們是最自由的！從來不屬於誰！」
頭髮打結的男人、滿身疥瘡的老人、失去聲帶的女人..
小亞幾乎是目瞪口呆看著，越來越多殘廢或皮膚病的人走過來，
「我說你們就別再期待了！狗狗們是不會回來了！
把脖子上那該死的項鍊給丟掉吧！」右腳斷掉的男人吼道，
「算了吧！回憶是絕對不可能忘記的！」雙眼白內障的老婆婆說，
「妳...妳不是？」小亞認出她年老卻不失姿色的臉龐，
以及那條已生鏽的項鍊，不會錯的！這位老婆婆是他鄰居呀！
「嗯，人老囉！到哪都遭人嫌棄，又渾身病痛的，
於是我被拉不拉多踢出家門了」老婆婆呵呵笑，
「虧妳還能不帶恨意！看得真開呀！」瘦骨嶙峋的男人抓抓頭，
「餓啦？」貝貝聽見小亞肚子咕嚕聲，
「我有塊麵包」球球遞給他充滿綠白黴菌的麵糰，
「呃..謝了」小亞搖搖頭，
「你最好改掉少爺脾性！小心餓死！」身上黏滿鬼針草的女人
邊說就邊奪過那塊發霉波蘿麵包
「欸！那是我的！」球球怒吼著撲過去，
兩人搶成一團，其他人則看熱鬧似的起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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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好吧！看在你是新來的！我們帶你去晃晃！」貝貝說，
「我們也要去！」多多、小米和蹦蹦異口同聲，
五個人一同到達了夜市，
「這邊食物最多！但是也更多凶巴巴的狗唷！」貝貝提醒，
「我知道我知道！以前和我的狗來過！」小亞興奮，
「那裡，香腸，才咬過一次..真浪費呀..」多多吞口水，
「小心點！沒看到很多狗在那邊？」蹦蹦拉住他，
「我不管啦！」小米早餓壞，跑過去揀起烤香腸，
「滾開！髒死了！」德國狼犬踹開她，
「討厭！快走！」瑪爾濟斯厭惡不已，
「還不離開！」哈士奇拎著木棍狠狠打在小米身上，
最後小米一跛一跛躲回黑暗角落，
「妳還好嗎？」多多關心道，
「我只是肚子餓....」小米痛到哭出來，
「怎會這樣？上次我來時，牠們明明都很友善的！」小亞不敢置信，
「那是因為你和你的狗一起來呀！」貝貝替小米止血，
「牠們真是狠...」蹦蹦瞪著燈光下談笑風生的狗狗們，
而身邊的人們也是發自內心喜悅幸福地笑著，
小亞又想起自己的博美狗，不禁悲從中來。

結果這五個人，餓著肚子回到大垃圾場，
「這些給你們吃..」殘廢的人們捧著食物給他們，
「謝、謝謝..」小亞感激接過，雖然是餿掉的便當，
卻像美味佳餚滿漢全席一般可口，
拉了幾次肚子後，小亞困難地入睡，
彷彿才過了幾分鐘，又被吵雜聲驚醒，
恍惚中聽見什麼"捕人大隊"還有"收容所"？
「快跑啊！」貝貝拉了他往前奔跑，
「怎麼了？」小亞還搞不清狀況，
「不知是哪隻狗去通報！居然派牠們來抓我們了！」貝貝喘氣，
「我們可以好好跟牠們談！」小亞上氣不接下氣，
「談屁啦！快跑啦！！！！」貝貝大叫，
「還跑！」小亞絆倒，被虎斑米克斯抓住，
「啊！」貝貝停下來想救他，自己卻讓杜賓狗揪住了，
他們被帶到一個全部是鐵籠子，密不透風的地方，
「他有項鍊耶！」阿富汗獵犬捉著小亞脖子，
「她也有啊！」柴犬緊勒住貝貝，
「拜託！裡面一大堆都嘛有項鍊！
都是被自家狗拋棄的啦！」經過的牧羊犬嘲笑道，
「也對」小亞和貝貝被用力扔進鐵籠裡，
「很粗魯耶！」一個身材很袖珍的女孩嚷道，
「對不起」小亞連忙站起來，
「倒楣，被抓住了，嘖，真該死」貝貝低咒。

「對不起對不起！都是因為我！」小亞拼命道歉，
「沒怪你啦！」貝貝看著自己因逃跑而撞得滿身傷，
「要怎麼出去？」小亞好奇，
「你還想出去？」剛剛在打坐的禿頭男子揚起眉，
「有辦法嗎？」貝貝接著問，
「唉」暴牙女人嘆氣：「來到這裡只有兩條出路，
一是被其他狗挑中，二是死」，
「咦？？？？？」小亞和貝貝驚愕不已，
「而且只能活十二天」剛剛尖嚷的迷你女孩說，
「看在我們有緣同籠，教教你們」禿頭男子開口：
「明天剛好是"人人送養會"，將有些狗狗前來參觀，
想再逃出生天，就靠這次了，不然就等著升天吧～」，
「有什麼祕技呢？」貝貝反應很快繼續問，
「像我一樣美麗囉～」暴牙女人撥了下頭髮，
「那妳很有機會耶！」小亞對貝貝說，卻換來貝貝的白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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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天，狗聲鼎沸，各個鐵籠外聚集更多狗們，
收容所裡大致分成三大部分，
搶手的剛出生區、牙牙學語區、名人後代區，
乏人問津的殘疾區、老人區、雜種區，
然後是小亞和貝貝待的"靠天幫忙區"，
等了許久，終於有一群狗狗走過來，
「加油啊！小亞！快裝可愛！」貝貝推了他一下，
「貝貝！我們一起過去！」小亞靠在她身邊，
「各憑本事吧！」袖珍女孩擺出無辜臉，
立刻就被約克夏挑中！
「可惡...」暴牙女人恨恨看著牠懷中的她，
「都好可愛唷～」松獅犬伸手進籠子摸道，
「機會來了！」貝貝驚喜結果被暴牙女人撞倒，
「欸妳！！！」小亞生氣，
結果貝貝反而被松獅犬注意到：「唉唷好可憐，被撞倒囉～」，
「嘻！妳活該！」小亞嘲笑暴牙女人，
貝貝成功讓松獅犬給領養了，
「祝妳永遠幸福！」小亞衷心祝福，貝貝擔心得猛回望，
「可惡可惡可惡！！！」暴牙女人跺腳，
「叔叔，你不去前面嗎？」小亞問始終低調的禿頭男子，
「我就不跟你爭了，又有狗來囉！快去」他淺淺微笑。

送養會後，小亞被柯基犬抱回家，
原本才開心著要融入新家庭，
卻因為他夜裡偷哭的聲音被聽見，
才過三天，他又被退回收容所，
「歡迎回來」暴牙女人嘲諷，
「叔叔呢？」小亞發現籠子中只剩下她和他兩人，
「那光頭嗎？今天早上....」暴牙女人欲言又止，
「被收養了嗎？」小亞很樂觀，
「不...他..」暴牙女人話都還沒講，
籠子門被打開，牛頭梗阿伯把她扯出籠，
「啊！！！放開！！我不要！！」女人尖叫腳亂踢，
「閉嘴！」牛頭梗阿伯呼她一巴掌，
「呀！！！！！！！！」暴牙女人的叫聲淒厲連排泄都失禁，
『牠要帶這位阿姨去哪裡？？？？』
獨自在鐵籠中的小亞沒人可問，只是聽見其他籠內的哭聲。

「他怎麼又回來了？」當初把小亞扔進籠阿富汗獵犬問，
「太愛哭」柴犬也站在籠外，
「這也算藉口？被退回的只能再活三天耶！」阿富汗獵犬驚呼，
「唉」柴犬嘆息：「算他命不好囉...」，
這３天裡，小亞的食物似乎比其他人都豐富，
但他卻沒任何胃口，甚至連水都沒喝多少，
「多少吃一點兒..」狐狸犬姊姊安撫他，
小亞只是哽咽幾聲，兩天後，
時候終於到了，當初帶走暴牙女人的牛頭梗阿伯，
再度打開那沉重鐵門，也許是因為小亞沒有掙扎，
所以並沒有受到那種粗魯對待，
「交給我吧..」喜樂蒂阿姨把小亞放在診療台上，
「為什麼..」小亞的博美狗彷彿出現眼前，
曾經那麼幸福，怎麼把他說丟就丟？
當冰冷針頭刺進小亞皮膚時，他想起這段日子，
被驅趕、被辱罵、挨餓受凍，和垃圾場裡那些朋友，
還好，至少貝貝有被松獅犬那家挑中！
小亞的意識逐漸模糊，停止呼吸那刻，
聽見喜樂蒂阿姨歉疚說著：「對不起..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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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算到了最後，小亞只是那_
一袋袋屍體中的其中一具，
他對所有的狗狗，仍然沒有恨意，
即便是最初那對博美、只留他三天的柯基，
或那抓到他的虎斑米克斯、把他狠摔進籠的阿富汗獵犬，
甚至帶他上路的牛頭梗、終止他生命的喜樂蒂...
小亞一概沒有責怪，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，
他還是會選擇：義無反顧的去愛狗。

『在涼風徐徐傍晚，有美麗的夕陽和可愛的蜻蜓，
博美媽媽帶著剛出生的三隻小寶寶，
與博美爸爸一同牽著小亞，散步在海邊...』

這個始終在小亞心中，
卻從未實現過的畫面...。